里所访谈西娃

里所 西娃

里所：因为工作越来越忙，你说写诗的时间总是被分割和压缩，一般多久没写诗你就会感到焦虑？

西娃：这几年，我真的在千里奔袭，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我现在最羡慕的人是李柳杨和瑠歌，可以为写作而放弃其它。有大片大片的时间来写作，对一个写作者来说多么重要，你有足够的时间、心力去沉迷和思考一个题材。虽然我2016年8月之前也过着这样的日子，但是这种好日子真的远离我了。

我好像总在追忆失去的东西。

做精油初期，我半月不写就会焦虑，随后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一边焦虑一遍安慰自己。哈哈，我也看到自己在焦虑中堕落。我不知道以后几年不写是不是也不焦虑了。

焦虑以各种方式来袭，其实2020年、2021年我写了很多，仅爱情诗就近百首，但是有什么用呢？因为自己不满意，不满意对我来说就是废品。

所以，不是多久没写的问题，不是写多少的问题。只有好作品能让我满足那么一会儿，让我暂缓焦虑。

里所：现在的写作习惯是什么样的？是积攒了不少素材和思考之后，找时间集中猛写一通吗？还是会尽力去保持不间断的日常化写作？

西娃：我一直没有固定的写作习惯。我从不强制自己去干什么，特别是写作，这样写出来的东西气息是有问题的，偏偏我是非常注重气息的写作者。

写作的冲动的强烈感是我很偏爱的东西，你一旦不把它写下来，你会睡不着，不安宁。这时我会写，有时半夜，有时在飞机上，在做别的事情的中途……有时随时发生。猛写一通也是有的，比如好久没写，刚好又有写作冲动。

我对日常不间断的写作依然充满疑问，这虽然是很多诗人强调的。就是我在不忙的时候，在没做精油的时候，我也没有日常化写作，写作依然是我生命浓烈时溅出的火花，我不可能时时都有火花。

里所：现阶段关注的主题，除了与精油有关的，往往还更关注什么？这些关注点与你以前的写作相比有何新的拓展？

西娃：精油也不是我关注的主题，我只是近两年写跟精油有关的诗歌多一点而已，我很爱精油，它们每天在进入我的身体，我对它好奇，产生了生命的链接，有很多生理和心理神经系统的反应，我就写了它们。如果我没来做芳香师，精油没给我那么多的感受，我也不会写这类诗歌。

我关注能对我的情感、内心、生理产生强烈反应的一切东西，关键是：它们是否撞击或唤醒了我以前没有觉知的部分。

写作有何拓展我不知道，我也不去总结这些。如果一定要说，精油打开了我很多觉知，探索心和好奇心。落入诗歌，它们拓展了什么？题材？别样的情感？未知的领域？不好说也说不清。

里所：你写精油的诗歌其实很特别，看似写精油，实则也是在写生活，写你通过精油这个媒介看到的世情和人性。是如何慢慢打通了精油与诗歌的关系的？这一主题之下，目前有多少首自己满意的作品了？

西娃：这个问题像在问：爱情怎样打通你和诗歌之间的关系的，或生活怎么打通你与诗歌之间的关系的一样难以回答。

勉为其难地说说吧——

身体上：精油调理好了我15年的偏头痛。我脸上的红血丝和痘痘斑痕等，我之前总是疲倦，现在我每天精神饱满，不容易失眠，很多人看到我都说，你越来越美……这都是精油的效果。

我在做精油工作，每天跟精油和学习精油的会员打交道。形形色色的人，我接触到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人和事件，他们对你总是有冲击的，我因此过上了和以前书斋生活不一样的生活，各种心灵感受都在变化。我也因此改变了生活态度与心境。里面有快乐、各种责难、磨砺……

当然，精油来自大自然，是植物的萃取物。我爱大自然的这些植物精华，另一种能量和灵魂，它们源源不断地在我身体上附体。我讲精油时，我的会员们会说，哇，西娃老师，你一说精油全身都是光亮。以前我说起诗歌时，我的师父也说我一说诗歌全身都发光……

记得有一次我给一个刚见面的女孩讲精油，之前我们是陌生的，她是冷漠的，我对着她讲檀香、罗勒、没药、穗甘松……慢慢地她眼睛里充满泪水，她说，老师，我感觉你一会儿发出檀香的气息，一会儿是没药的味道，一会儿又是岩兰草的味道，我感觉这些精油在说话，它们通过你的嘴在你身体上说话……

这件事成就了我另一首诗歌，我想，我不经历，我坐在屋子里是想不出来的。

在我空闲的时候，我会一支一支地去品这些精油，我是泡在“油”里的人。它们是让我身心愉悦的重要途径。“泡”很重要。在你喜欢的事物里去沉迷，去泡，会泡出诗歌来的。

精油打开了我未知的领域，我的生活和生命与之交融。

我现在大概写了50多首有关精油的诗歌。或许有一些满意的。但我自己的生命经常有意要求自己，不要满足，不要满意，甚至忘记自己写过好诗歌。永远从一个倒空的状态开始。

里所：你如何看待诗歌的原创性？一个诗人在写作时，需要做到哪些基本点，才可以说自己是一个有原创精神的独立诗人？

西娃：第一个给花朵命名为花朵的人叫原创。基于這一点，我们很多的诗歌只能叫写作。不叫创作。

原创在我看来，是一个生命体在这世间活着，TA独自的生命感悟、体悟、生命经验，是个体独有的感受。这取决于怎样地活着。生命状态和意识不断地变化很重要。

用不同的手段去获得生命经验的一手资料很重要。

里所：为什么那些被写就的诗，尤其是上面提到的爱情诗，会让你不满意？你自己判断一首诗是好是败的标准有哪些？

西娃：我通常会把诗写完放一段时间再去看，在情绪和激情冷却后，很多诗在这时被当作了废品。

爱情诗要写出新意太难了。我后来总结，也许在写作时，我的潜意识里就有“他看到了会怎么想”，一旦有顾忌，写作就没那么单纯了。很多诗也因此废在了这里。

诗歌的内核是否有新意，是我判断诗歌的唯一标准。语言、架构、叙述方式等，都是基础。

里所：对于“废品”，你会反复修改吗？改诗对你来说有没有乐趣？

西娃：不太喜欢修改诗歌，除非这首诗歌的核很好。我也没修改出几首好的，此时和彼时的心境完全不同。我的好诗几乎是一气呵成的。

修改诗歌的乐趣远远没有新写一首诗歌的乐趣多，修改诗歌很多时候像在新衣服上补疤。改诗的过程感觉自己像个工匠。这感觉我不喜欢。

里所：平时会阅读其他人的诗歌吗？什么样的作品能吸引到你？

西娃：读，现在很喜欢读90后和00后的诗歌和一些朋友的诗歌。

喜欢的一些外国的诗人的诗歌会反复读。

布考斯基那类的诗歌还在吸引我。还有在灵性修悟上有直接体验感的诗歌也吸引我，这类诗歌不多。我的欣赏范畴并不那么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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