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的国内花境研究综述

王一祎 张秦英 李 炅

（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天津 300072）

花境；
文献计量；
研究综述；
设计；
园林植物

花境起源于18世纪的英国，是一种园林花卉应用形式[1]。从字面上理解，花境是通过搭配花卉植物来营造意境。国内学者从英文名称、中文名称、种植形式起源、位置、特点、设计手法、栽植床形状和植物选择8个方面，对花境的概念、来源、特征和设计方法进行了解读（表1）[2-11]。随着花境的全球化和多元化发展，其种植设计形式与花坛、花园有一定融合，如花境的位置、栽植床形状有明显的变化，出现岛状花境、可步入式花境等。此外，花境的景观功能也有所发展，早期强调观赏效果，自克里斯托弗·劳埃德提出“混合花境”的概念以来，对生态功能的关注逐步提高[1]。

表1 国内学者对花境的概念、定义解读Tab. 1 Interpretation of the concept and definition of flower border by domestic scholars

在国内，花境已有近30年的发展，在城市环境中的数量不断增加，受到城市居民的喜爱，应用范围也由最初的公园、广场扩展到街道、居住区等场所。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综合国力的日益提升，人们对生活环境有了更高的需求，花境作为一种有着较高艺术水准的造景形式，可以满足公众需求，提升城市品质。因此，从一线城市到二三线城市，花境的普及速度仍在不断加快。

目前，花境研究的方向较多，文献数量庞大，且前沿研究表现出多学科交叉融合的倾向。因此，本文希望梳理花境研究的发展特征、热门方向和趋势，概括总结花境研究的热点，为该研究领域的发展提供一些借鉴。由于国外对“Flower Border”的研究多是园艺师以出版专著的形式进行，截至2020年12月31日，未发现在相关期刊上刊载的文献，因此仅对国内的花境研究进行分析。

文献计量分析可以通过数理统计的量化研究方法分析某一研究领域的学术论文的发表规律，以客观评价该研究领域的研究现状与发展历程[12]。CiteSpace是目前在国内外信息分析中极具影响力的文献计量分析软件，主要基于共引分析理论和寻径网络算法，对特定领域文献进行计量，以探寻出学科领域演化的关键路径和知识转折点[13]。

以中国知网为数据库，“花境”为主题词进行检索，检索时间为2021年8月5日，时间范围限定在1981 - 2020年，检索到文献1 773篇，剔除无作者等非学术类文章，共获得有效文献1 716篇，以此作为我国花境研究发展的数据来源。采用可视化软件CiteSpace 5.8.R2，结合中国知网的文献分析，归纳国内花境研究的热点与趋势。

2.1 发文时间分布分析

对文献总量进行可视化分析（图1），1981年至今，年度发文量明显上升。文献发表大致有三个明显的发展变化时段：（1）2002年前，国内的花境研究处于起步阶段，发文数量较少，文献多以植物材料和园林应用为主题；
（2）2003年开始了一段快速发展期，发文数量直线上升，直至2010年，当年的年度发文数量已达106篇；
（3）2011年以后，发文数量呈现波动上升态势，国内各大高校、研究机构仍对花境研究保持着热情。2018年的发文量较2017年成倍增长，据分析，该变化受2016年唐山世界园艺博览会的花境竞赛和2017年的首届中国花境大赛影响，部分参赛企业、研究机构的实践成果转化为理论成果。此外，两个花境竞赛也在研究领域内外起到较好的宣传作用，激发了学生、园艺爱好者的兴趣，2018年以“花境”为题的硕士学位论文数量有明显增加。

图1 1981 - 2020年“花境”主题文献年度发文趋势图表Fig. 1 Chart of annual publication trend of "Flower Border" theme literature from 1981 to 2020

通过花境实践的发展历程，可以推断出花境研究的发展变化与花境设计实践有直接关联：21世纪初，花境实践经过近20年的发展以上海为中心进入了持续发展阶段，全国各地逐渐将花境纳入到园林建设体系中；
2010年，上海世界博览会为花境实践的发展提供了契机，大量国外优势花卉品种得以进入中国市场，博览会的举行也推动了大量系列花境作品的落成，促进花境实践的快速发展。

2.2 发文机构合作网络分析

根据表2可知，从中国知网的发文量来看，高校是核心研究力量，北京林业大学、浙江大学、湖南农业大学、南京林业大学、浙江农林大学这5所机构处于领先地位，花境的研究成果较多。发文数量超过20篇的机构分别位于北京、浙江、湖南、南京等区域，反映了这些地区的花境普及程度较高。根据机构合作共现图谱可知（图2），上海上房园艺有限公司、棕榈园林股份有限公司和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的中心性较高，在国内的花境研究中处于明显的中心地位。但各机构之间几乎不存在合作关系，花境研究跨机构、跨学科交流关系尚待建立。

表2 “花境”主题文献各机构发文数量排名Tab. 2 Ranking of literature quantities published by different institution of“Flower Border”theme literature

图2 花境研究机构合作共现图谱Fig. 2 Co-cooperation analysis of flower border research institutions

2.3 发文作者合作网络分析

发文超过5次的作者有27位，分别来自高校、植物园等研究机构，是国内花境领域的核心研究人员。发文数量前三的作者是夏宜平、董丽和王美仙，研究方向分别为花境设计与应用评价、花境植物材料、花境理论与实践，代表着该领域的研究前沿。根据作者合作共现图谱可知（图3），中介中心性最强的两位作者是夏宜平和刘坤良，以二者为中心分别形成了两组研究合作关系。如图谱所示，巩如英团队也有较强的学术合作。除此以外，还存在数位短暂或者合作强度较低的合作关系。综合来看，国内关于花境研究的合作程度不高，尚未建立广泛、紧密的合作网络。

图3 花境研究作者合作共现图谱Fig. 3 Co-cooperation analysis of flower border research authors

以1 716篇文献信息为基础数据，时间切片为2年，采用最小生成树算法得到共词分析图谱（图4），符号“+”的大小代表了关键词的频次。高频关键词（≥50）有9个，分别是花境、应用、宿根花卉、园林应用、植物配置、园林绿化、设计、观赏草和园林植物，代表了花境研究的热门方向。9个高频关键词中，有6个的首现时间在2001-2005年，约占总数的66.67%，可以说，该时间阶段是花境的各个研究方向兴起的起始阶段。

图4 花境研究共词分析图谱Fig. 4 Co-keyword analysis of flower border researches

基于LSI算法进行聚类图谱绘制，得到13个聚类（图5），轮廓值均在0.7以上（表3），可信度较高[13]。花境研究依托实践需求，对花境配置形式、植物材料的研究，以成果利用为目的，市场潜力决定了最大的聚类是#12华南地区；
聚类#10景观效果为较年轻的聚类，形成时间为2015年，聚类#6花境设计和聚类#7花境的形成时间为2012，以上三个聚类是花境最近的研究重点。热点关键词宿根花卉、植物材料、草本花卉、鼠尾草、景观设计等，与花境设计过程中的植物选择与设计直接相关。可以看出，在花境设计理论成果中，国内学者热衷于探讨花境植物的应用，对于花境设计实践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图5 花境研究关键词共现网络聚类时间线图谱Fig. 5 Co-keyword and clusters time line analysis of flower border researches

表3 花境研究聚类分析表Tab. 3 Clusters analysis of flower border researches

据分析，关键词与聚类内容存在交叉部分，可将国内花境的研究热点归纳为花境设计与应用、植物材料、园林应用评价三个方面。

3.1 花境设计与应用

花境设计与应用是关键词频中占比最大的一个部分，大多从设计原则、设计手法、应用模式、应用实践等角度进行探讨。该领域被引频次最高的文献为王美仙于2009年发表的博士学位论文《花境起源及应用设计研究与实践》，文献系统梳理了花境的设计手法与应用于不同城市环境中的设计要点[14]。此外，也有部分学者从色彩设计、立地环境、组团配置等方面进行专门研究[15-17]。近年，花境的生态效益受到极大的关注，提出新兴的生态花境模式，如低成本花境、低维护花境、长效型花境、可持续花境等[18-20]。尹悦[21]详细研究了低维护花境的设计原则、设计手法、不同生境营造要点以及管理措施。值得一提的是，在生态花境模式研究中，除了花境设计与营造，花境的管理维护也受到相当的关注。

3.2 植物材料研究

植物材料是景观中不可或缺的设计要素，也是花境设计的核心。在以往的研究中，对植物材料的研究大致可以分为新优品种培育以及野生植物资源引种、不同景观特征植物应用和地域性植物材料库建立三个方向。新优品种培育和野生植物资源的引种对于花境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一方面，新优品种较原生种有更高的观赏效果和抗逆性，观赏期增长、应用范围扩大；
另一方面，野生植物资源的引种可减少对国外植物资源的使用，是增强花境植物本土性，避免“千城一面”的窘境并减少物种入侵风险。如王美仙[14]对北京郊区的24种野生植物资源进行栽培实验，记录其幼苗期、生长期、花期和衰老期的景观效果，并提出北京市适合栽植的50种野生花卉，经过十几年的实践检验，已有数种花卉成为北京的常用种类。近年来，不同观赏特征的植物材料如彩叶植物、观赏草、园林保健植物等在花境设计中的应用研究较多，研究源于花境的高观赏效果的需求，也有低成本、低维护、生态价值等方面的考虑。卢博等[22]证明了观赏草作为花境植物的特质，包括观赏特质和生态价值等。在基础文献数据中，绝大部分以地域为篇名的文献都以指导花境设计为目的，通过调研一定范围内的常用花境植物，建立起地域性植物材料库[11,23]。其划定了该地域范围内的所能使用的最佳的材料内容，并结合新优品种培育和野生植物资源引种的研究，不断更新，对于花境设计具有重要意义。

3.3 园林应用评价

花境的应用评价研究，兴起时间较晚，但因其具有指导实践的现实意义，也受到较多关注。花境的园林应用评价通常使用实地考察法、美景度评价法（Scenic Beauty Estimation method，SBE）、层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AHP）等评估方法，从花境的应用现状、观赏效果、生态效益等方面建立综合评价体系，以科学、有效地获取花境设计与应用的优化标准。如夏宜平等[11]调查了杭州市花境的应用状况、常用的植物材料；
王嘉楠等[24]以基本结构、观赏性和生态性为准则层，建立花境公众评价指标体系，分析评价最高的花境的特征，作为未来花境效果优化的参考；
杨帆等[25]以色彩数量、植物生长势、色彩对比、植物搭配、园林小品、花感、灰度比、植被覆盖度、枯亡植物和异质体这10个因子建立花境综合评价体系，并证明影响花境美景度评价前三位的因子，分别为植被覆盖度、植物搭配和枯亡植物。以上学者的评价标准和方法具备一定参考价值，但总的来说，该领域尚未形成系统、全面的花境应用评价体系。

从突变词显示（图6）可以看出，7个突变词分别为岩石园、园林应用、地被植物、调查、花境设计、花境植物和设计要点，反映了花境这一研究领域热点的变化和新兴的趋势。关键词突发强度最高的是“花境设计”，突变率达6.2975，突发年份是2016 - 2020年。突发强度延续至2020年的关键词还有“花境植物”和“设计要点”。

图6 花境研究突变词显示图Fig. 6 Burst terms analysis of flower border researches

花境研究早期的突变词包括“岩石园”“园林应用”和“地被植物”。最早的突现时期为1998 - 2010年，属于花境研究与应用的兴起与发展阶段。最早的突变词“岩石园”表明，花境的早期发展有赖于岩石园的应用需求。2004 - 2012年，“园林应用”“地被植物”和“调查”相继突现。关键词“园林应用”说明该时期花境应用的范围与数量开始有大幅扩大与增长，以上海、北京为中心，黑龙江、浙江、河北、广东、山西、重庆、江苏、福建、吉林、湖南等省市逐渐开始花境研究与应用[26-38]。“地被植物”尤其是草本植物为花境设计的最主要的构景元素，该时期花境的研究倾向为地被植物资源调查与应用[39-40]。

花境研究的持续发展期突现出“调查”“花境设计”“花境植物”“设计要点”等关键词。这一时期，由于应用范围的扩大，更多的设计、植物学方向的学者加入到花境的研究中，掀起花境设计、应用、植物等领域的研究热潮。“调查”在花境研究的活跃期也有较高的突显强度。各地学者通过对花境进行应用调查，明确花境在当地的应用状况，并基于当地的现实情况给出适宜的发展建议[41-43]。调查是花境研究与应用发展的必要程序，对于国内花境应用现状的全面调查仍应持续进行。对“花境设计”与“设计要点”的关注反映了公众对于景观美学的需求。近年，该领域的研究有与应用模式相结合的趋势，设计原则与设计手法不仅仅关注美学价值，也更多地聚焦于其生态价值[44-45]。基于应用需要，“花境植物”应建立全国花境植物清单，包括适用于一定范围地域的常用植物、野生花卉、新优品种等，适用于生态花境模式的植物种类也有待研究[22,46]。

从风景园林的价值需求来看，国内未来花境研究的趋势还应包括花境的生态应用和文化内涵两方面。作为城市绿地的一部分，花境是整个城市生态系统网络中的一部分，也具备一定的生态功能。目前，学术界对花境的生态模式已有研究，但缺乏系统性成果，对于如何提高城市花境的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仍有待探讨。缺乏文化内涵是当代花境设计的一大弊病，以往的研究中少有对花境文化内涵、主题表达的归纳分析，该方向仍存在研究空白[47]。

总的来说，国内花境的理论与实践研究均进入了活跃期，并表现出多元性、多样化趋势。随着花境实践的不断增加，为花境的理论研究提供了更多的契机，但实际上，高校和研究院所在花境的理论研究中处于领先地位，园林苗圃、园艺公司等机构承担着国内大部分的花境设计与施工项目，较低的合作度导致实践经验难以支持花境理论的深入研究。因此，需建立产学研一体化的合作机制，将苗木公司、设计企业、绿化部门、研究机构等纳入合作体系，在苗木繁育、花境设计、管理养护等方向上加强沟通。一方面，可以及时解决各环节上出现的问题，例如，当低效的管理养护不能保证花境设计初期的观赏效果、生态效益时，由研究机构与苗木公司共同提供指导；
另一方面，最新的研究成果直接指导花境设计和苗木繁育，以提高景观价值和生产效率。此外，花境营建与养护的实践经验、记录可以为理论研究提供坚实支撑，新优花卉品种也可以支持理论成果应用于实践。合作机制的建立可以加快实践经验归纳为理论成果和理论成果服务于实践应用的过程，高效、全面地推进我国花境的发展进程，不断提升花境在园林环境中的应用价值。

通过可视化分析可以看出，花境研究的热点为花境设计与应用、植物材料、园林应用评价三个方向，生态花境应用模式、应用评价体系、新优品种培育以及野生植物资源引种、不同景观特征植物应用、地域性植物材料库等主题仍具有较大的研究潜力。从研究前沿来看，多学科的研究主体已参与到花境研究中，对花境的应用状况调查与优化、美学价值与生态效益、不同类型的植物材料等主题保持着持续的研究热情，而基于社会需求，花境的文化内涵也应被关注。总之，未来花境研究应着眼于花境在经济、景观、社会、生态效益等方面的综合价值，全面提升花境在园林环境中的作用。

注：图1改绘自中国知网发表年度趋势图；
其余图表均由作者自绘。

致谢：

感谢刘坤良老师的答疑与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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